第二十七章(第2/2页)

芸香顿了半晌,看向容少卿,“我这些,和爷的经历未必能比,只是多少也能体会些……道理谁都能说得明白,父母的辛苦难处也全能理解,为了自己的至亲骨肉,谁都甘愿挺身在前……只不过,情愿归情愿,委屈还是会委屈……自己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受的那些苦楚,也只有自己最清楚,一刀一刀生生剜在自己身上的疼,旁人心疼也好,愧疚也好,终归平不了那些切肤之痛……”

“其实……若真是可怨可恨或许还能舒服些,偏生就是知道怨不得恨不得,苦涩委屈只能吞在肚子里,上来又按下去,再上来再按下去,凭它在自己肚子里这么反反复复地折磨人……”

芸香没再说下去,容少卿也未应一句,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黑漆漆的地面。

夜色渐深,院中冬儿连唤了几声娘,被陈张氏说了什么话哄了回去。

芸香回头向院子里望了一眼,“我先带孩子睡觉去了,爷想坐就再坐会儿吧,今儿个让嘉言在我那屋睡,跟冬儿两个一被窝儿,俩人肯定乐意。”

芸香起身,似是才想起手中那件冬衣,俯身帮容少卿披上,“天寒,爷别冻着,这件冬衣是前两日我去时带回来的,还是太太亲手缝制的……听沈姑姑说,爷在里面那几年,家里给爷送进去所有的衣裳被褥,都是她陪着太太一针一线亲手做的,尤其是冬日御寒的棉衣棉被,总要多絮两层棉……”

容少卿垂着头没言语。

芸香也未再多言,转身离开。待进院中,又慢了脚步,转头看过去,见容少卿像尊石像一般坐在那儿,始终未动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