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老陶匠之死 墓室
这天是个阴天,风把晾晒的粉条吹得沙沙响,树上的叶子落光了,地上积的树叶又厚了一层,山林由青黄转为灰白,映着乌沉沉的天,陶椿总觉得累的慌。
两人脚程快,天亮上山,临近晌午的时候,陶椿和邬常安走到断头峰的南坡,站在山上能隐约看到一角木屋。
老陶匠养的两只狗进山打猎寻食去了,没有狗看门示警,陶椿和邬常安在烈烈狂风中走到老陶匠的家门前,蹲在屋顶上忙活的人始终没发觉。
陶椿看着这个大变样的房子,院子上面的顶快要封完了,老陶匠用麻绳在四棵架空的栎树上打结织网,又把他砍来的树枝串在绳结中,排列的树枝缝隙里还压着草束,这就是茅草和树枝编织成的屋顶。
“老家伙骗我,你不是说不封院子?”邬常安出声。
屋顶上的老陶匠惊了一跳,他怔了一下继续忙活手上的事,头也没回。
“我们来给你送点粮。”陶椿喊。
“不用,你们赶紧走。”老陶匠嘶哑出声。
他一开口,邬常安吓了一跳,这声音又哑又虚,像七八十岁老人的声音。
“你是不是老陶匠?”他惊疑地问一声。
“你把院子封起来干啥?一年到头屋里看不见太阳,衣裳床褥不发霉?”陶椿问。
老陶匠不作声了,像是没听见。
邬常安看向陶椿,用眼神问她接下来做什么。
“晌午了,去做饭,正好陶棚里有砂锅有火炉,你去提一桶水,我们煮粉条汤吃。”陶椿说,“我们在这儿住几天,不急着回去。”
说着,她注意到老陶匠的动作,听到她的话,他身形僵住了。
“借的筐给你送来了,老陶匠,我借你家的桶用一下。”邬常安往院子里走,说:“我进去了啊。”
“站住!”老陶匠大喝,“滚出去。”
“就借个……”看见老陶匠的脸,邬常安吓得嗓眼发紧,他赶忙退到陶椿身边,不敢踏进那道门。
老陶匠脸色发青,嘴唇发乌,两眼凹陷,脸上的皮松垮得堆在一起,看着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。短短不过十二天,他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瘦得没肉了。
“这是一个活鬼。”邬常安小声嘀咕。
老陶匠的眼神聚了一瞬又涣散了,他站在屋顶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,过了好一会儿,他声音发飘地说:“见着了?你们行行好,回去吧。”
“你这是想做什么?”陶椿问。
老陶匠努力瞪大眼睛看她,但他已经看不清地上的人,只看见一团模糊的人影。
“不要进我家的门。”他说一句,继而蹲下去忙活未完的事。
邬常安望着陶椿,等着女鬼大人的吩咐。
“做饭去,我饿了。”陶椿说。
“不把他扯下来?”邬常安都准备好了。
“你信不信把他扯下来,他就咽气了?随他吧,救不活了。”陶椿说,“我们在这儿住两天看看情况。”
邬常安“噢”一声,他一步三回头地去陶棚搬火炉和砂锅,又在一堆陶器里翻出一个断柄的陶罐,他拎着陶罐去河边打水。
陶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,她站在门外往院内瞅,院顶封得差不多了,天光漏不下来,院子里昏惨惨的,紧闭的房门隐在暗色里看不真切。
“要我帮忙吗?”陶椿绕到墙外问,“我不是来阻拦你的。”
“走,闭嘴。”
陶椿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,他让她走并且闭上嘴就是给他帮忙。
“你给我解惑,我给你保密。”陶椿说。
老陶匠没再理她,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上,一
手摸索着绳结,一手拿着树枝和草束往绳结里塞。
陶椿爬上梯子,见他的草束不够用了,她下去给他割草。
邬常安打水回来,他没看见陶椿,吓得大喊一声。
“在这儿。”陶椿踩着梯子露头,“你去隔壁院子做饭,饭好了喊我。”
不行,邬常安一想到老陶匠屋里还藏了个死了两个多月的人,他心里就瘆得慌,打水的时候他都疑神疑鬼有东西跟着他。
他把火炉和砂锅又搬到陶棚,在陶棚里做饭能看见陶椿的身影。
陶棚里冒出炊烟,邬常安先烧半锅开水,开水和水囊里的凉水一兑,他端着砂锅出去,说:“有热水,你喝点,不是渴了?”
陶椿拍拍手上的灰,她大步过来接过锅捧着锅喝。
邬常安等她喝好了自己才喝,之后往屋顶上看一眼,他进陶棚继续烧水煮粉条。
进山寻食的狗回来了,见山谷里来了外人,它们汪汪叫几声。